原来,妈妈不是生来就是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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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平常的下午。

白发苍苍的阿嬷走进小屋，费力地拉了下抽屉，对儿子说：“这里面有一本书。”

儿子没有在意，说：“你又不识字，字也不识你，你是要拿出来大眼瞪小眼吗？”

阿嬷没有拿到她想要的书，又莫名念叨起阿公的裤子还没有熨烫，一边念叨一边去午睡。

然后沉沉睡去，再也没有醒来。

这是电视剧《俗女养成记》的一段剧情。

阿嬷去世后，儿子懊悔地拉开抽屉，找到了阿嬷念念不忘的那本书。

他瘫在地上痛哭，咒骂自己为什么一生没用，连母亲最后的一点小忙都不肯帮。

让我动容的是，按照普通的煽情逻辑，那本书大概是关乎老人留给儿女的遗书，或者关乎孙女上学时用到的书本，代表着老人对家人的关爱。

于是升华地表现出老人至死都在关心家人。

而剧中，它却是本普普通通的歌词本。

只关乎到阿嬷很久之前参加的一场普通的唱歌大赛。

阿嬷活了几十年，临走念念不忘的，不是儿女，不是孙女，无关家族，也无关亲情。

而是她曾经为了自己，放声歌唱的那一天。

那是她难得的放纵自我，享受生活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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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剧中，阿嬷的去世早有预兆。

她闲聊似的告诉孙女阿玲：“虽然阿嬷每天都在念叨你没嫁，实在说起来，阿嬷有时也很羡慕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说完，不禁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她叫李月英，小时候爸妈叫她阿月，朋友叫她月英。

嫁人之后，阿公对她不错，孩子们也孝顺懂事。

但她的名字变成了陈李月英。

人们开始称呼她为“陈太太”，要不就是“老板娘”“医生娘”，也有人称她为“陈妈妈”。

家里人叫她“妈妈”或者“阿嬷”。

她说：“我也好久没有听到我自己的名字了。”

“阿玲，等哪天阿嬷懒得呼吸的时候，你要记得，把阿嬷的骨灰撒到大海里。”

“让阿嬷能自由自在，去当李月英好吗？”

阿嬷去世后，阿玲冒着全家的反对，和弟弟联手抢走了阿嬷的骨灰，撒进大海。

她站在岸上大声呼喊：“阿嬷，你这辈子的责任都已经尽了，你现在可以自由自在地，去当你的李月英了！”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好多人忍不住红了眼圈。

李月英的一生，是无数传统女性的写照。

她嫁人之后，相夫教子，尽心尽力做了老公的太太，孩子们的妈妈、奶奶、外婆，做得任劳任怨，事无巨细。

可走到生命的尽头，她选择用撒骨灰的方式逃离，不再做太太、妈妈、奶奶、外婆……

她只想回归做自己，那个被父母疼爱的没有长大的李月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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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常常忘记了，妈妈也有妈妈。

妈妈曾经也是个孩子。

以前看过一个故事：

一个女孩的爸妈经常吵架，每次吵架后，妈妈就会赌气回娘家，一定要爸爸上门去接才肯回来。

后来，女孩的外公、外婆相继离世。

爸爸开始变得温柔起来，轻易不敢惹妈妈生气。

女孩很好奇。

爸爸说：“你妈没娘家可以回了啊。”

原来女人无论到什么年纪，内心深处最想回的，还是自己原来那个家。

一位朋友曾说，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妈妈每次去外婆家走亲，都要待到吃过了午饭，又吃过了晚饭，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而且，妈妈在外婆家，总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她不再等到把所有饭菜都摆上桌，才坐下来一起吃饭，而是可以像小孩子一样，去厨房捏一块炸好的东西解馋。

她也不再那么端端正正地坐着，而是可以半躺在沙发上，跟外公、外婆和舅舅们说着闲话。

她有时还和小姨躲在厨房嘁嘁喳喳，不时发出悦耳的大笑，如同少女。

后来他才明白，对妈妈来说，去外婆家不是走亲，而是回家。

也是回到一段允许她暂时放下为人妻母的责任，可以肆无忌惮、无忧无虑做自己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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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毛曾写过一篇文章，叫《紫衣》，讲述三十多岁的母亲，忽然收到了同学会的邀请。

年幼的三毛这才意识到，原来母亲不是生来就是母亲，竟然也当过小孩子，也有过同学。

她问母亲读过什么书？母亲一口气说了好多，还回忆起她在篮球校队当后卫的日子。

三毛觉得一切是那么的不真实。

母亲，不就是个只知道洗衣做饭，连话都不太会说的中年女人吗？

后来，母亲精心打扮，喷了香水，带着两个孩子去参加同学会。

却因为一场大雨，错过了跟同学约定好的汽车。

她在大雨中追在汽车后面，发疯似的喊着同学的名字：“魏东玉——严明霞——胡慧杰——等等我——是进兰——缪进兰呀——等等呀——等等呀——”

汽车一个转弯不见了。

人力车夫的一句“陈太太，我们到哪里去？”，把她拉回现实。

她终于不再是缪进兰，而是做回了那个母亲，麻利地回家给孩子们洗澡、换衣服。

其实，每一位母亲，都是丢失了羽衣的仙女。

她们都曾有过和姐妹打闹嬉戏的日子，怀着对生活美好的向往，像仙女一样无忧无虑。

却在结婚生子之后，安安心心做了妻子、母亲、奶奶、外婆……

妈妈并不是生来就是妈妈。

她们为人妻母，已经放弃了很多很多。

所以，无论是要指责她，还是歌颂她，都不要忘记，那不是她生来就应该承受的原本的生活。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