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第一次出国，是参加你的葬礼！”芝加哥枪击案遇害留学生母亲泣血发声，“妈妈接你回家了”

11月9日下午，距离芝加哥大学仅一街之隔的小巷子里，突然传来了一声枪响。

一名年轻的中国学生倒在了血泊当中，火速赶来的警察随后确认了受害者的身份——

24岁的留学生郑少雄，刚刚从芝加哥大学统计学专业硕士毕业，来自四川乐山。

但警察们不知道的是，再过几小时，就到了他给远在国内的妈妈打电话，说一声晚安的时间。

而与此同时，郑少雄的妈妈也听说了儿子所在Uchicago附近发生枪击的消息，又因为联系不到儿子，开始浑身发抖。

11月17日，郑少雄的父母踏上了异国他乡的土地。

少雄妈妈说：“这次来，就想平平安安把儿子接回家。”

北京时间11月19日上午，郑少雄的追思会在芝加哥大学校内洛克菲勒纪念教堂举行，郑少雄妈妈在追思会上发言，令全网泪崩。

“妈妈生平第一次出国不是去旅游观光，不是去参加你的毕业典礼，更不是参加你的婚礼庆典，而是参加你的葬礼。”

“你说你要带我去看世界，你要我见证你的梦想，你要我们一起期待未来，可如今我们母子阴阳相隔。”

“今天我远渡重洋来到你身边，我用了你买给我的香水，我相信你能闻到这个味道，闻到妈妈的味道，你知道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01

“妈妈第一次出国，是参加你的葬礼”

从小，郑少雄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在四川乐山长大的他，高中时考入了大名鼎鼎的成都七中。

郑少雄从不死读书，他通常会把一个知识点吃透，然后举一反三，这样不仅学起来轻松，也为自己省下不少时间。即使七中竞争激烈，但闲下来的时候，郑少雄也从不吝啬帮助同学，将自己摸索出来的学习方法倾囊相授。

因为品学兼优、阳光帅气，又擅长钢琴、书法、乒乓球，郑少雄当选了成都七中的形象大使。

毕业后，怀揣着留学梦的郑少雄，以优异的成绩被香港大学统计学专业录取。

在香港大学，郑少雄依旧出色得令所有人羡慕。他夺得了美国大学生数学建模竞赛O奖（特等奖），被评为香港大学学生大使。

为了减轻父母的经济压力，他申请下来了宋庆龄基金会奖学金、香港政府奖学金，还把4年的课程压缩到了3年半学完。

最终，他提前一个学期，以一级荣誉从港大毕业，并收到了统计学顶尖学府——芝加哥大学的offer.

今年9月，郑少雄从芝大统计学硕士毕业。

因为疫情没能参加儿子毕业典礼的郑妈妈，在微信上给儿子发了一段长长的文字。

字字句句，都充满了一个母亲对儿子的深情。

图源：在人间Living

即使已经和郑少雄分别多年，郑妈妈依旧尊重儿子的所有选择，而她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儿子能“心向阳开，憧憬未来”。

不过，考虑到妈妈的健康情况，郑少雄并没有长居美国的打算。他放弃了在美读博，想先在美国积累些工作经验，然后回国发展，也方便更好地照顾妈妈。

但这一切，都在11月9日那天，彻底画上了句号。

在枪击事件发生后，凶手Alton Spann与车上的一名目击者，拿走了郑少雄的笔记本电脑和苹果手机，然后用这些东西换取了100美元。

区区100美元，却让郑少雄的亲友们陷入了无尽的悲痛中。

在国内的郑妈妈接到大使馆电话的一瞬间，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只觉得全世界都彻底坍塌了。

我们难以想象，郑妈妈是如何强忍着丧子之痛，一字一句写下了这封感谢信：

图源：@冰汝在美国

11月17日，郑少雄的父母和女友抵达芝加哥机场。

这一天，美国新增11万例新冠确诊病例，他们在疫情中逆行，只为见郑少雄的最后一面。

在郑少雄的追思会上，郑妈妈特意给自己喷了儿子半个月前送给她的最后一份生日礼物——Miller Harris的夏栀秘语香水，是初夏清晨带露水的栀子花的味道。

不是因为有多喜欢这款香气，而是希望“他能闻到妈妈的味道，知道妈妈来接你回家了。”

曾经每当芝加哥发生枪击事件，郑妈妈都会立刻关注相关新闻，然后用长长的文字对儿子表达牵挂。

芝加哥的安全问题总叫她寝食难安，但郑少雄手机中常用的安全app，又能让她稍稍放心。

图源：在人间Living

在郑妈妈的想象中，或许有过各种关于儿子未来的模样。

他可能成为一个数据科学家，可能会用业余时间观测群星，但一定会拥有一份美满的爱情。

但即使有再多美好的想象，一切现实也都停止在了郑少雄24岁这年。

“你才24岁，你的科研梦、你的天文梦、你的数学梦、你的爱情梦，一瞬间彻底被粉碎了，你带着对生活的眷恋，对你亲人的爱戴，对同学的关怀，在暴徒罪恶的子弹里，永远永远地消失在我生活里了。”

对郑妈妈而言，儿子对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仍鲜活生动、历历在目——他说，以后一定会带着妈妈看看这个世界。

然而，等到郑妈妈真的走出了国门，这个承诺却永远无法实现了……

02

“孩子不在了，我们怎么活下去？”

我们不知道，突然失去了孩子的少雄妈妈，接下来要如何生活。

想到了同样在美遇害的中国留学生章莹颖的爸爸妈妈。

距离“章莹颖失踪案”已经过去了4年，章爸爸和章妈妈仍没有走出女儿尸骨无存的噩梦。他们的生活还在继续，但他们生不如死。

章妈妈走在街上，看到学生背着书包路过或是和女儿年龄相仿的女生，她都忍不住心痛，觉得自己“永远都开心不起来了，也真的不想快乐。”

有时候，朋友会来看望他们。推开门，却发现章爸爸已不复曾经的爽朗，而是神情呆滞，什么话也不想说；章妈妈蓬头垢面，走路软塌塌的，眼角总挂着泪。

章爸爸的手机里一共有36张照片，30张都是和女儿案件相关的。

章爸爸手机上还保存着和女儿17年的合影

@红星新闻

实际上，章莹颖还有一个哥哥，她并不是爸爸妈妈唯一的支撑和希望。

但即使如此，章莹颖的父母也根本无法接受女儿不幸离世的现实。

微信上，章妈妈与女儿的聊天记录每天都在更新着。她给女儿发语音信息，从十几秒到60秒。她发视频邀请，发自己和孙子的自拍照。

只不过微信那头，再也不会有回应了。

失去一个非独生子女的孩子后，父母已经是这样，失去独生子女的家庭所遭受的痛苦，只会比这多千倍万倍。

正如独自把江歌抚养长大的单亲妈妈——江秋莲。

江歌刚刚遇害后，抵达日本的江秋莲曾给女儿的朋友们分发过自己做的辣椒面。那时的她，看起来无比坚强，状态不错。

但是，当看到静静躺在那里的江歌时，一直宛如一张绷紧的弓的江妈妈突然崩溃，失声痛哭。

如今，江歌妈妈依旧每天奔忙于搜寻证据、出庭，拼命让把江歌推向危险的刘鑫付出法律的代价，可用她话说，自己是“虽然还在喘气，但其实已经死了。”

她的贴心小棉袄彻底消失在了世间，再也没有人会依偎在她身边叫一声“妈妈”，她剩下的，只有女儿江歌冰冷的黑白照片，以及空荡荡的家。

上千个日日夜夜，眼泪都哭干了，生活中只剩下痛苦在纠缠。

唯一支撑她走下来的，就是想等到一份迟到的正义。

像江歌妈妈一样的失独父母，还有很多很多……孩子永远离开后，他们思考最多的或许就只剩下：怎么活下去？

有的父母在痛苦中活了下来，也有很多父母至此走进了绕不出来的死胡同。

2015年7月19日，杭州新塘家园东区，有一对老夫妻，在女儿百天祭日的这天，夫妻双双选择自杀。58岁的丈夫从12层高楼跳下，摔死在花园里，而53岁的妻子在家中吃药自杀。

有人说这样太极端，父母不应该只为子女而活。

但是，我们根本无法体会那些失去唯一孩子的父母们，究竟经历着怎样的绝望。

03

人间最痛的痛

你能想象中国有多少失独家庭吗？

超过100万。

人口学家按照第六次人口普查结果推算，到2050年，这一数据甚至会达到800万。

这不是“死了100万个独生子女”这样一件事，而是“死了一个孩子，一对父母生不如死”这件事，发生了100万次。

一个身上流着你的血脉，你期待了10个月才降临世间，教TA咿呀学语、领TA蹒跚学步、看着TA一点点长大、走进校园的孩子；一个你盼着TA平安喜乐、幸福一生的孩子，突然有一天，与你天人两隔，茫茫人世间再无TA的踪影。

这是何等残忍啊！

所以，有人把白发人送黑发人形容为“人间最痛的痛”。

这份痛苦，不仅是生活翻天覆地的变化，更是心理、感情上巨大的打击。

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教授王建平，曾进行过一场中国失独人群的心理健康摸底调查，调查结果令人触目惊心：

参与调研的失独父母中延长哀伤障碍的检出率为35.5%，对比以往研究，远远高于其他一般丧亲。

出现严重抑郁症状和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失独父母都超过了1/3，合并延长哀伤障碍、抑郁、创伤后应激障碍3项心理问题的失独父母，达到了10%的水平。

他们常常会日不能食、夜不能寝，看到任何有关孩子的物件都会控制不住情绪，哀号不已，还会对因为不小心提起已经去世的孩子，突然和伴侣大吵一架，甚至，最终还可能选择离婚和自杀。

电影《地久天长》里的一句台词，道出了上百万失独家庭的感受：

“时间已经停止了，剩下的就是等着慢慢变老。”

电影《地久天长》：失独妈妈试图自杀

和心理健康问题同样严峻且更加难以解决的，是失独家庭的赡养问题。

《三联生活周刊》曾采访过一位失去独子的父亲，他的母亲在医院接受退行性脊柱骨折手术前，他在风险告知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那一瞬间，他忍不住想，“万一以后我遇到这样的情况，爱人又不在身边，怎么办呢？”

看着病房内的病友，有的老人时常有子女在膝前照顾，有的老人子女太忙，只能雇护工前来帮忙，他却想象不出自己年迈之后躺在病榻时的情景：

“我们以后都没有赡养人，又会怎么样呢？”

这个残酷的现实问题，我们看不到任何答案。

电影《地久天长》：失独家庭的故事

在知乎上，有一个“27岁的儿子意外离世，我要怎么面对不幸和痛苦？”的提问。

一位失去女儿的匿名答主回答道：

“熬下去吧，时间不重要，日子不重要……”

或许没有任何语言能够真正抚慰他们，但我们希望，“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剧少一些，再少一些……

参考资料:

https://weibo.com/2615417307/L2aKdoIxC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28188022

在人间living：《在人间｜ 芝加哥枪声之后，妈妈决定冒着疫情风险去美国接他回家》

冰汝看美国：又一位中国留学生惨遭不幸！凶手为何不会判死刑？甚至可能不被严惩？

中国青年网：《章莹颖留下的空白：父亲想“报仇” 母亲很少外出》

三联生活周刊，2020年36期：《中国100多万失独家庭，如何熬过丧亲之痛》

人物：《一个失独妈妈决定把女儿做成AI》

编辑、排版：王云峰

二审：李   津

三审：赵海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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