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过年穿上妈妈做的苗衣

    腊月一到，苗家人开始纷纷从五湖四海回乡，做苗衣、打糍粑、拜桥、挑新水、多耶、跳芦笙舞、对苗歌……这些习俗将春节安排得满满当当，苗族的年轻人们也“混迹”其中，大家穿着苗衣录视频、拍视频。不知从何时开始，我生活的苗乡，悄悄变得越来越“时尚”。

    妈妈的篮子装着做女红的宝贝

    进入腊月后，火塘就成了妈妈的“据点”。只见她一手拿着苗帕一手拿着针线，脚边放着一个篮子，里面都是做女红的宝贝：用书夹着的各色绒线、待加工的苗帕、布料、绣花针……

    我坐在火塘边，看着妈妈拿针线上穿下引，她熟练的动作，总给人一种绣苗帕很简单的错觉。我突然提出想试一试，“针都不会拿，还怎么绣啊？”妈妈一口拒绝了我的提议。

    除夕前一天是苗族小年，我在这一天终于穿上了妈妈做的新衣服。上衣、百褶裙、腰带、绑腿、绑腿带、苗帕、银帽、银项圈、银手镯，一整套苗族服饰就齐活了。走路时，一步一响，银饰“叮当”声不断。看着我身上的新衣服，妈妈笑着猛点头，非要拿出手机给我录视频，边录边说：“穿好了，你再转一圈，我拍个短视频，对，很好。继续！”拍完后，妈妈赶紧将视频发到家族微信群、短视频平台。

    自从有了短视频，妈妈就活跃在各个社交平台，而作为妈妈短视频中的“主角”之一，我也早已习惯了当“主角”的感觉。

    但是工作后，我越来越忙，只有过年回家才能穿上这身衣服，因此我乐于出现在妈妈的各类社交平台。在外工作时，周围的朋友常说：“你和我想象中的苗族不一样，你和我没啥差别呀？”这时我拿出自己穿苗族服饰的图片，告诉他们：“这是我妈妈亲手做的，以后都算嫁妆。”

    在苗族，每个女子的所有衣物都由妈妈亲手制作，这些衣物也将作为女子出嫁的嫁妆。女子出嫁后，会将腰带、绑腿、苗帕、绑腿带等衣物送给婆家的亲戚。我曾多次跟妈妈开玩笑说：“我肯定能嫁出去，不用做这么多衣服，有穿的就行。”

    多耶、拜桥、挑新水习俗依旧

    “快起来，做糍粑了。”腊月二十八的清早，我就接到妈妈布置的“任务”。我不会打糍粑，但是和家人一起干活，学做糍粑的速度也变快了。

    做完糍粑后，我又赶忙带着弟弟去拜桥。爸爸说，在我们苗族，每个苗族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座桥，一座桥就是一条路，过年的时候都要去拜一拜，祈愿未来的道路顺顺利利。比我高出半个头的弟弟拎着篮子一路念着：“高考大吉，高中，高中。”

    到了除夕，我们一家人会围着火塘守岁，这时，我的家族微信群里红包不断，我却有点心不在焉，时刻注意着时间离零时还有多久。因为新年要挑新水，寓意新的一年风调雨顺。也许是我的好胜心强，每年我和弟弟都会在古井边倒计时，争当全村第一个挑新水的人。除夕晚上11时40分，我拍了拍弟弟的肩膀，说：“走！”于是我们拿着水桶，朝着村里的古井奔去。“3，2，1，舀水！”毫无疑问今年我们又是全村第一。

    苗族对歌悄悄搬到线上

    “多每耶罗呀，呀罗耶嘛多耶罗呀，呀罗耶，呀罗嘿，呀罗耶，耶罗嘿……”大年初一，饭饱酒足后，村里的男女老少会集聚到鼓楼前坪多耶。“多耶”的“多”含有“唱”“舞”等多种意思，“耶”是苗族人集体边唱边舞的庆祝形式。“多耶”即“唱耶歌”。由乡里的长者率领所有人，以吹芦笙为先导，穿着盛装的男女老少手拉手围成一个大圈，踏歌而舞贺新年。

    在大家载歌载舞的时候，周围有很多人正在用手机录制视频，他们把最精彩的镜头剪辑出来，发到社交平台上吸引网友们点赞。

    除了多耶，“对歌”也是妈妈最喜欢的活动。以前苗族的阿哥阿妹以歌示爱，多对苗族男女相约到山上进行对歌，表达彼此的爱意。现在的对歌已然悄悄搬到了线上，“现在工作忙，大家在微信群里对苗歌多好，也不用非得面对面了。”妈妈抱着手机说。过年期间，这些对歌的微信群活跃，眨眼就是上百条消息。

    做苗衣、打糍粑、拜桥、挑新水、多耶、对歌，苗乡的春节热闹也繁忙。但到新年初五、初六，苗乡的年轻人又散到全国各地，没入“打工人”中，村庄回归平静。文/记者王开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