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如晶：想做咸鱼的上进宝贝

对话

颜如晶

颜如晶，她是《奇葩说》最受欢迎的辩手之一，她还是深受疫情困扰的炸鸡店小老板。28岁，单身，她更是身处异乡的城市独居青年。

只要你看过《奇葩说》，就一定会记住颜如晶。每季她都是夺冠的热门人选，逻辑清晰，金句不断，年纪轻轻谈吐不俗，外加呆萌的马来西亚口音，无论出现在什么环节，你都很难忽略她。但足够优秀并没有换来冠军BBking的称号。

今年年初，第六季《奇葩说》结束，参加了六季的老辩手颜如晶，第六次在决赛，和冠军失之交臂。

田川：还会想要再冲击一次BBking吗？

颜如晶：冲不动了，我已经错过了最好的时机。

做个没有上进心的人

可以多幸福？

这位在众多奇葩中依然引人注目，且屡败屡战的女孩儿，引起了我们足够的好奇。和颜如晶第一次见面是在2019年年末，当时距离《奇葩说》第六季决赛还有半个月的时间，我们相约在一家她常去的拳馆。面对专业上的做不到，副业上的不如意，爱情里的找不着，她，如何化解？

颜如晶：我练的是泰拳。

田川：我觉得泰拳很残忍，攻击性很强，是会飞起来的那种。

颜如晶：对，泰拳是实战起来最凶狠的。

田川：你为什么想打拳？

颜如晶：一开始打拳，是因为我想培养自己更强的心理素质。我有决赛恐惧症，他们说拳击是考验大心脏的地方，所以想借拳击培养一下自己的心理素质。而且我喜欢对抗型的事情，喜欢辩论也是这个理由。我只打过一次实战，还是一场体验到自己非常傻、笨的实战。对方很高，我老被打头，后来被打得轻微脑震荡了。两三天，整个人一直处在想吐的那种感觉里。

田川：你享受打拳的过程吗？

颜如晶：我其实蛮享受的。比赛的那种实战感，我不知道怎么形容，就像辩论时会有交锋，你会觉得很过瘾。当对手的拳打到你脸上、头上时，你会有种快感，我觉得是一种发泄式的快感。心理素质也是很关键的一个地方，比赛需要考验你的脑子，你的现场的反应，跟你的心理素质。

田川：通过打比赛，有发现平时看不到的性格吗？

颜如晶：不怂。实战后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不是大家或自己想象的那种很怂的性格。当时打的已经麻木到王八拳都出来了，只为了接近对手，想反击。也可能是因为平时我压抑了太多东西，我很少用语言抒发自己的情绪。

泰拳练习中的颜如晶

颜如晶是马来西亚人，九零后，小时候因为过于内向，不愿和人说话，母亲很早就把她送进辩论队。没想到不爱说话的颜如晶，恰恰爱上了辩论，这也为她日后的发展埋下了一颗意想不到种子。

颜如晶：我现在还是有一点害羞。

田川：为什么？

颜如晶：因为这是跟你第一次见面。但有镜头，代表要工作，可以让我更快进入状态。如果没有镜头，我会更加糟糕。

田川：进辩论队后，你会觉得挑战很大，或环境令你不自在、不安全吗？

颜如晶：没有，我觉得特别的好。辩论队是很讲规矩的地方，有规矩我就觉得很安全。跟着规矩走，一切就都是对的。我最怕没有方向，不知道什么是对是错。像瞎聊天就会有这个问题，你对这个人不了解，所以不知道说什么是对的。但只要有规矩在，有命题在，你就知道规矩在哪里。像我之前本来很害怕上大学，因为大学很开放，要参加社团、修学分、选课，后来发现法律系没有这些，法律系规定了学生第一年上什么，第二年上什么,所有东西都规定好了。

导演：这会影响到你的恋爱观吗？因为恋爱很难找到规矩。

颜如晶：对，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谈不了恋爱了。因为我找不到规矩，找不到方向，我也不知道我喜欢什么人。虽然他们一直告诉我，有人喜欢胖子，但那些人在哪？他们跟我说去豆瓣找“肉妞团”那类话题小组，里面都是喜欢胖妞的，可以在那儿找到我的青春。但特地去那样的地方找，你不觉得很好笑吗？如果35岁还没成功，我就放弃了。

田川：你可以接受自己一辈子单身？

颜如晶：我可以接受。

因为参与了《奇葩说》，学法律的颜如晶，进入了一个奇幻世界。各路奇形怪状的年轻人汇聚在《奇葩说》这档辩论综艺中。从出现伊始，它就引发了现象级的关注。他们讨论婚丧嫁娶、人工智能，讨论城市污染、经济危机。观点犀利，气氛热烈。颜如晶也因为在节目中，犀利观点频出，备受追捧。但同时，离开法律逐渐成为全职艺人的她，也感受到了被关注的压力。

田川：你压抑了什么样的情绪？

颜如晶：我算是半个公众人物，有时还是会被误解的。像上一季《奇葩说》，大家觉得我胜负欲太强，太想拿冠军了。

田川：这不是一个好选手的心态？

颜如晶：对，后来我自己看完节目，发现我确实让人有压迫感。当你太想获胜时，观众会觉得没办法再好好看节目，这时你就得检讨自己。

田川：做艺人就要面对压力大，或可能被误解的情况，你为什么还是选择留在这个行业？

颜如晶：我们处在一个求关注的时代，我不是很喜欢这样，但我觉得艺人是一个相对好的职业。首先，它是一个赚钱的办法。第二，它可以提供给你“存在感”。虽然会有人骂你，但无所谓，你适应了就好了。我的朋友有律师、政治人物、牙医、老师，每个人在他的环境里，都有要面对的困难，而且可能比我的更复杂。我面对的是一个内心问题，其实很好解决，你不介意，就没事了。但我朋友的上司骂他、他的case（案子）输了，这种挫败感比我的强多了。我不登录微博就没事了，但他们不能不上班，比我惨多了。所以艺人这个行业其实非常好，但因为大部分艺人都是很敏感的人，他们会想很多，对自己的内容、创作有要求。

田川：你会对自己有很多要求吗？

颜如晶：我没有，你知道一个可以没有上进心的人多幸福。这话好像不太好，但如果你能真的享受躺平，而不要求自己的时候，那个状态是很放松的。

我可能要转行了！

颜如晶北京的炸鸡店开业现场

约访颜如晶时，正好赶上她在北京的炸鸡店开业，这是她在中国的第五家店。艺人的工作并不能给她带来足够的安全感。因为酷爱炸鸡，颜如晶索性做起了炸鸡店。

颜如晶：演艺行业非常不稳定，你需要给自己提供安全感。所以我一直保持一个短期目标，跟一个长线工作。比如做艺人就是长线，短期就是炸鸡店。我以半年为一个标准，半年以后的事我就不想了，因为想也没有用。剩余时间就是躺着。

田川：你最大的快乐源泉来自哪里？

颜如晶：躺着就是我最大的快乐来源。我不是一个对自己要求很高的人，艺人里我也算相对安逸的。小富即安，轻奢标准，一个月接一个活，剩下时间就是躺着。

田川：你投入多少时间在炸鸡店？

颜如晶：除了录像，其他时间都投入在炸鸡店。

田川：你享受做老板的感觉吗？

颜如晶：不好玩。只有挣钱那一刻才好玩，前期所有东西都很烦。开始没想过开炸鸡店会这么复杂，它真是我人生最大的陷阱。大家都觉得做餐饮很容易，我当初也这样想，找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我就露个脸，做个品牌，后来发现压根不是这样。

田川：你选择合作伙伴的标准是什么？

颜如晶：要和我互补，他们负责社交，我负责喝酒。

田川：你不是比较会说的人吗？还是你的酒量更好？

颜如晶：我酒量还蛮好的，但在酒局上是没有命题的聊天，我不擅长。我只会对每个人说“谢谢，辛苦，多多关照。”

田川：可以喝多少？

颜如晶：喝过一斤多52度的白酒，白酒我还没喝醉过，所以白酒的量我还不知道。我知道我洋酒的量，洋酒喝醉过。

疫情突然来临，颜如晶和大部分艺人一样，工作一下子进入了停滞阶段。同时，本刚开业的炸鸡店，也因为疫情，营业额跌入谷底。当我们再次约她聊聊近况时，颜如晶的心态和以往也截然不同了。

颜如晶：二月份，炸鸡店有过一天营业额只有18块钱的时候，是我店长自己买了一份鸡肉，开店的每一天都是在烧钱。

田川：如果你把店关掉，会不会节约一些钱？

颜如晶：我想过把店停掉，但商场鼓励大家继续开，我就配合。我隔壁、对面的邻居，几乎都倒闭了。我因为刚起步，所以亏损还在我承受范围之内，我就坚持下来了。我以前不太控制自己的开销，今年真的不敢乱花钱了。五百块以上的事情，就要三思，多想一下是否真的需要。疫情之前觉得做艺人挺好，又自由。但这次疫情让我觉得，原来有固定的工资和工作时间，是比较能让人安心的。

打拳前热身运动中的颜如晶

颜如晶：我之前说不去想半年以后的事情，现在看来还是得规划一下。因为没有安全感，会恐惧。

田川：你怕什么？

颜如晶：主要是对工作前景的焦虑。2019年算是影视寒冬，对娱乐圈的人来说是比较艰难的一年。但2020年，感觉更艰难了，我甚至觉得我是不是需要转行了。我想过回马来西亚，找个合作，做做生意。

田川：你下半年的目标是什么？

颜如晶：我想做脱口秀，脱口秀没有命题，这是我非常不擅长的东西。

田川：为什么非要让自己去做呢？

颜如晶：我觉得我是一个可以搞笑的人。我符合综艺人的外貌，我的口音等特点，也符合综艺人的条件。我卡住的地方是，我到底要输出什么价值观、什么内容。状态有，节奏感也有，但我没有内容。

田川：你希望输出什么样的内容？要怎样去影响大家？

颜如晶：就纯娱乐。我发现你问我好几次，“会不会怕自己影响别人”、“是不是我们承担了一些影响别人的责任的”，但其实我觉得没有。你的人生是你的事，我没有想要改变大家，只是在表达我的意见，没有谁是对或错的。

田川：你会觉得因为自己是半个公众人物，你做的抉择或走的人生，多少会影响到你的粉丝，或关注你的人吗？

颜如晶：会影响到他们，所以我只做好我自己。我不做不好的事，让别人学坏。但我不觉得我能让别人学好，真没有必要给自己增添这个责任。“我可以带领你、我的意见你应该采纳”，我觉得这是很自傲的说法。

来北京这五六年，颜如晶一直过着独居生活。她喜欢囤货，家里囤的东西每样不能少于六个，否则就要补货。她说这么做主要是为了减少和陌生人的沟通次数，也可以让自己不用面临着急没东西使的那种窘迫。从容、孤僻、有序是颜如晶安心独居的三大标准。

田川：你是期望结婚的人吗？

颜如晶：小时候填未来要做什么的志愿表，我一直写的都是家庭主妇、贤妻良母。但我在荷尔蒙方面一直没被开发，到现在为止，没有尝试过恋爱。不是我不想尝试，是真的没喜欢过什么人，也没有过心动的感觉。从来没有，我真的太惨了。

田川：男生、女生都没有？

颜如晶：都没有，我不知道心动是什么感觉。偶尔会有沉迷的事情，比如我觉得一个东西很好吃，就会想反复的去吃，我觉得这是最接近心动的感觉了。我也没有想念过任何一个人。

田川：没有想念过你的家人？

颜如晶：没有。

田川：最好的朋友？

颜如晶：也没有。

田川：那你平时在家干嘛？

颜如晶：我平时在家看电视剧、小说、综艺节目。很多都是情爱类型的，霸道总裁那类言情小说我可爱看了。

田川：所以你的内心在某一种层面，还是很渴望爱情的。辩论比赛、拳击比赛、生意、恋爱，哪一项失败你最难以接受？

颜如晶：恋爱失败。

田川：你对恋爱有非常高要求的？

颜如晶：对，我已经准备20多年了。我觉得，我对爱情里可能会发生的各种事情，已经了解的非常透彻了。我打过很多辩题，比如“要不要异地恋”、“跟对方父母怎么相处”、“观念有差异怎么相处”，都聊得透透的了。我觉得我可以做一个完美情人，如果我失败了，就证明实战和理论还是不一样的。

田川：你觉得女生该不该主动追男生？

颜如晶：不该，而且我特别不喜欢撒娇的人。

田川：你不主动追，又不撒娇，那你觉得自己吸引对方的魅力是什么呢？

颜如晶：我的爱心。不是说很多人都喜欢善良的人嘛，我的善良可以吗？

编导：伊帆

编辑：612、林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