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说｜多地出台育儿假，爸爸带娃时代要来了？

近日，四川、贵州、江西三省均发布“育儿假”政策。根据当地修改后的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子女3周岁以下的夫妻，每年分别享受累计10天的育儿假。

“（父母）同休育儿假，将有助于增加承担照顾责任的父亲比例，从而降低企业雇佣育龄妇女的成本，促进男女就业的机会平等”，全国政协委员、天津市妇联兼职副主席陈中红此前接受媒体采访时说。

继“三孩”政策后，这是迈向“生育友好型”社会的又一步。不过，女性就业率与生育率的关系一直有争议。携程网创始人梁建章曾在一档节目中说，中国女性参加工作比例全球最高，导致了“中国大城市生育率为全球最低”。这一看法遭到《中国妇女报》的反对，认为是乱甩锅。

究竟谁对谁错？我们先来看看在近半世纪时间里，发达国家的女性就业率和生育率是什么关系。

在20多个的经合组织（OECD）国家中，女性就业率曾一度是和生育率负相关的（1966-1990年）。瑞典、芬兰这些女性参加工作比例超六成的国家，总和生育率却基本垫底。

但在随后的25年里（1991-2015年），情况发生了逆转。

除了北欧，其他OECD国家的生育率都明显下降，挪威、瑞典等国反而成了更爱生孩子的地方，而且它们依旧保持着较高的女性就业率。

整体来看，女性就业率高的地方，生育率反而更高。

为什么会这样？

因为女性是否去工作不是影响生孩子的根本因素。在《中国妇女报》驳斥梁建章的论断中有这么一句话：“女性生育的机会成本高，并非是高工作率造成的，而是家庭支持发展政策和生育保障政策不到位导致的。”

而帮助北欧国家女性实现就业、生娃两不耽误的，正是20世纪末施行的一系列家庭政策，其中的核心措施就是推行男性休陪产假。

带薪陪产假，让爸爸们参与育儿

50年前的瑞典，就像现在的中国一样，鲜有父亲请假回家照料婴儿的。为了鼓励男性在孩子出生后分担妻子的担子，1974年，瑞典通过立法允许父亲母亲可以分享自己的育儿假。

很长一段时间，瑞典人对此都不太买账。孩子应由女性抚养的观念根深蒂固，申请休育儿假的男性被别人揶揄为“天鹅绒爹爹”。父亲可休育儿假的法律出台了整整20年，申请休假的家长中，男性的比例也没超出过10%。

真正的转变出现在20世纪90年代。1995年1月1日，瑞典正式生效了《育儿假法》，这是一套为爸爸们量身打造的带薪陪产假。

北京大学人口研究所的胡玉坤副教授解释了这个育儿政策为什么会有这么明显的效果：

首先，《育儿假法》是性别中立的，父母双方都有30天的带薪假期；同时还提出了男方的30天是不可转让的，即“爸爸配额” （Daddy Quota）；而且这30天“不用即废” （Use It Or Lose It）。也就是说，要是爸爸放弃休假或者没休完一个月假，全家就会损失政府提供的一个月带薪津贴。

正是这种变相强制男性休育儿假的政策，让越来越多的男性放下手头的工作去休假。这之后，瑞典男性的专属带薪陪产假天数也越来越多，已达到了三个月之多。

如今，在公共场合一边喝咖啡一边看护婴幼儿的“拿铁奶爸”在瑞典已不再少见。

全球已有一半国家有带薪陪产假制度

父亲休带薪陪产假的模式不仅适用于人口较少的国家。

2007年，德国采用瑞典模式，允许有新生儿的父亲可以带薪休陪产假2个月。接下来的两年中，休陪产假的父亲从3％激增到了20％以上。

目前，全球至少有102个地方在国家层面立法赋予男性带薪休陪产假。中国虽然还无国家层面的立法，但已有一些地方鼓励男性休育儿假。2018年3月28日，江苏省人大通过了《江苏省妇女权益保障条例》，其第二十六条规定，“在女方产假期间，鼓励男方所在用人单位安排男方享受不少于五天的共同育儿假。”同时，《江苏省人口与计划生育条例》第二十七条规定，男方的护理假（陪产假）为15天。宁夏、福建也分别在2019年和2020年出台了相关规定。

而这么多地方实施带薪陪产假的一个重要目的，就是通过降低女性的生育机会成本，来提高生育率。

一般来说，产假是出于对女性保护的目的，让其不会因为生育而担心自己的工作。但这也强化了女性是孩子的主要照料者这一刻板观念，而且休产假所带来更高用人成本，让雇主雇佣或提拔女性雇员的意愿降低。

育儿假对于改善长期占主导地位的“男主外、女主内”现象有积极作用。男性更多的陪伴，有利于孩子的成长和家庭关系的和睦；女性的家庭压力有所减轻，有助于回归职场；对于用人单位来说，也有利于在女性人力资本上的积累。

带薪陪护假促进性别平等

不过，瑞典在探索带薪陪产假的另一个目的，也是为了改变女性过多从事无薪劳动的情况。

慷慨的陪产假制度成为瑞典一以贯之促进男女平等的一个重要机制。由于数十年不遗余力的努力，政策立法带动了文化观念尤其性别平等规范的悄然转变。瑞典家庭友好政策的成功秘诀就在于不断增加父亲法定在家分担责任的时长。

2017年发布的全球第二份《世界父亲状况》报告大力呼吁设定男子和男孩承担一半无酬照料工作的全国和全球目标。它也明确指出，带薪陪护假对于实现性别平等必不可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