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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2022-01-03 12:18:04来源：在路上的小羊旅行
母亲，是水……
母亲年轻的时候很美。
有两条乌黑油亮的粗辫子，
插秧的时候，她的辫子别在腰间的围裙里，
她的眼睛总有笑意，
泥水和汗水从她鬓角的头发上滴进了稻田，
她叫着我的乳名，
逗稻田边背篓里的我，
为了早点抱起我，
那几丘水田的秧苗站稳地比别家早，
长得也比别家好
——母亲的汗水，是甜的。
（父母和我，在长沙烈士公园）
母亲，是老家的墙……
很多年前，她目送着我的背影离开故乡，
久久不肯将目光从远方收回，
像是已经和我一起去了那个陌生的地方。
读书也好，工作也好，离开了老家，
总觉得花了所有积蓄和未来收入买来的房子，只是房子，是拼拼凑凑的居所，
比不得有妈的老家，
那里的每一面墙都是从地里长出来的，
每一个角落都装着我的乳名，再远，
也能从梦里牵着魂，
让人时时刻刻惦记着，
可以奔跑着叫“娘”的归处……
母亲，是英雄……
初中的一个下午，放学，下暴雨，
躲在校门口门卫和铁门狭窄的檐角躲着，
手足无措，
直到同学说，看，你妈来了
——她像一个英雄，
举着一把黑色的大伞穿过暴风雨的刀剑，
腋下另一把伞是长矛，
瞬间刺穿了所有的无可奈何，
她搂着我，把“长矛”递给一个同学，
那瞬间世间所有的风雨都是她的手下败将……我知道，她是英雄的时候很多，
每次她总把我和苦难隔开，
将风雨挡住，在生命和死亡之间，
她拼尽全力，把最美好的世界送给我，
我就知道，她就是那个因为我，
而无所畏惧的英雄。
母亲，是尊佛。
母亲的生日是四月初八——浴佛节。
她没有“一手指天、一手指地，
九龙吐水沐浴”，她和很多母亲一样，
从尘世的繁杂和地狱般的疼痛中，
涅槃而生，把烟火和生活的磨练都刻在本来青春的脸颊上，
背过的生活的苦，
也背过时间的山，
岁月的沟壑是她写给这个世界的经文，
念了千遍万遍之后，
便映在心上，写在了脸上。
她爱这个世界，爱她的子女，爱她原本会抱怨的生活。
她在走向衰老，也因此变得通透明亮，
像一只要吐丝结茧的蚕，
明白了一切，也原谅一切。
《金刚经》说：无我相、众生相、寿者相，得见如来……母亲，便是那个因为爱，而无我的佛……
（写于2021年5月19日农历四月初八，妈妈的六十九岁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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